乐橙←莫 ‖ 林中白沙（四） ‖ 架空向
烛光摇曳着，暖橘色与暗夜在墙壁上交织着。烛子上的火苗滋滋地发出声响。
张佳乐单手枕着头，躺在床上出神。
“还不睡吗？”
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，张佳乐猛然起身，看向门口拿着盏油灯的恶作剧成功般笑起来的苏沐橙，一时失声。
片刻之后，他回过神来，挠挠自己的后脑勺，满脸无奈。
“不带这么吓人的啊…”
“嘿嘿，抱歉啦。”
苏沐橙笑着走近，朝他吐了吐舌头，可完全没有忏悔的样子，“但我没想到你这么容易被吓到。”
她将油灯凑近了张佳乐的脸，油灯的光亮打在张佳乐脸上，一闪一闪的，飘忽不定，倒让张佳乐原本有些紧绷的神情显得缓和而温定。
“嘿嘿，奇怪的脸。”
苏沐橙笑道。咧起的嘴角带着温婉的笑意，眼里的光亮星星点点跳动着，正如火苗的光亮在张佳乐的脸上跳动着，带着些许撩人的朦胧。
“……”
我可没有能应付这种情况的自信心啊。
张佳乐偏过头，沉默了几秒，说道：“这是你的错吧……”声音闷闷的。
苏沐橙眨眨眼。
“话说，明明有法力却不用，偏偏要依靠蜡烛吗？”
像是故意找话题一般，张佳乐偏着头问起来。
“啊，因为法力是消耗品噢，而且本来就不是那么方便可以随意使用的东西，”苏沐橙顿了顿，歪起头思考了一会儿，接着说道，“…使用情况要仔细斟酌才行，不然的话也有可能造成一些不良后果。也有完全使用不出来的时候——”
苏沐橙看着他，用手指了指自己，表情显得很无辜，“比如现在。”
“……”
张佳乐一副噎到了的样子。
“你…这么直接把你的弱点告诉我，不害怕吗？”
苏沐橙却不明他意地笑起来。
“害怕什么？”
“如果我现在…对你做点什么，比如…绑架你逃跑之类的，你也没有反抗的力量吧？”
张佳乐看向她，神情半是担忧半是认真。
“你是在小看我吗？”苏沐橙的狐狸尾巴此时仿佛翘了起来，笑眼眯眯，言语间虽没有不满但绝无示弱，“即使没有法力，我也是很强的噢。”
“——这点你不是知道的吗？”紧接着抛出了这样一个问题。
暗夜中不易引人注意——甚至差点被忽略掉的寒光——张佳乐这时才发觉苏沐橙身后侧配着的手枪，在烛光的摇曳中几乎与这房间中的黑暗融为一体。
原来放松警惕的人是他自己啊。
张佳乐不禁有些懊恼。
苏沐橙笑了笑，起身，朝门外走去。到门口时她又停住脚，回身对张佳乐笑道：“祝你好梦，可爱的张佳乐先生。”
什——！
第一次被人形容“可爱”，张佳乐觉得自己身为男人的尊严受到了严重而又令他不爽的挑战。
“不过，把武器放在枕头底下，枕着睡觉，是做不了好梦的哟～”
张佳乐僵滞住了。
等到苏沐橙走出他视线范围以外，他才再度懊恼、无比懊恼地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。
这个女人，完全就是狐狸吧！
他这算掉进了狐狸洞吗！
连点脚步声都没有，是只狡猾的狐狸啊！狡猾的狐狸！
张佳乐觉得自己有生以来第一次这么窝囊，好心提醒那个女人提高警戒心，结果反倒被对方上了一课。
啊啊——真是烦躁！
另一边厢。
莫凡半蜷着坐在床沿，眼神空洞，似是在想些什么。
察觉到有人的靠近，莫凡乍那间抬头，眼神恰好与苏沐橙对上。似乎因为来者是苏沐橙就没什么关系，莫凡又默默低下了头，继续着他刚才那副冥想的状态。
苏沐橙失笑。
“人和人之间真是不一样。”
苏沐橙边说着边将油灯放在了自己的床头柜上，也坐了下来。
一个大房间。两张床。遥遥对望。
莫凡抬眼看着苏沐橙，苏沐橙也坐在床上回望着他。
“他刚才可被我吓得不轻。”
她笑道。语气间满是轻快的恶作剧成功般的欢喜。
莫凡却从鼻子里哼了一声，闷闷地说道：“菜鸡。”
苏沐橙倒是被他这话逗得咯咯直笑，凝望着莫凡向来不大多表情的脸，此时他的脸上正闪过一种厌恶般的情绪，倒让她觉得有趣极了。
“他哪里得罪你了，你对他意见这么大？”
莫凡埋下脸，却不作答。
而对于莫凡沉默寡言、只有一些必要时刻才说话的性子，苏沐橙早已习惯。她便笑笑，钻进了被窝。
莫凡见她没有拉好被子，便走了过去，伸手将她的被子往上提了提，提到她的下巴处才放手。
他幽幽的眼睛不看她的脸，看向另一边，说道：“今晚风大。”
说完便走回自己的床铺前，不紧不慢地也入了被窝。
此时苏沐橙早已转过身来望着他了，眉眼带笑，见莫凡没有转过头来回看她的迹象，便缓缓开了口，声音柔柔的，在火光不怎么明亮的房间仿若一缕白烟，轻飘飘的，好一会儿才飘进莫凡的耳中。
“晚安，莫凡。”
莫凡沉沉“嗯”了一声，并没有过多作答。
十几分钟后，莫凡转过身来，幽幽的眼睛幽幽地望着闭上眼已经熟睡的苏沐橙。
他想道：天花板哪有你好看。
她的呼吸声很轻，睡觉时也安静得很，一晚上几乎就维持着一个姿势，不怎么动。
莫凡觉得苏沐橙平日那小狐狸般的狡黠模样在夜晚入眠之后，倒是乖巧可爱得很。暖光轻轻映在她脸上，被窝的舒适透过她安然的睡脸便可知道。她的睡脸像是直接从油画里挪用过来的一般，在饱和度不太高的温和的色调之中，于她的呼吸之间，有着同那火苗一般的暖意。
晚安。
莫凡从不会说出口。
晚安，沐橙。
他也徐徐闭上了眼睛。
莫凡自在这里住下后罕有地做了一个梦。梦中他回到了两年前。
